规格配置更高
据塔斯社消息,2023年1月11日,俄罗斯东正教新年假期刚刚结束,国防部长绍伊古就对俄军“特别军事行动”的指挥人员进行了调整。67岁的俄武装部队总参谋长格拉西莫夫被任命为新的总指挥,上一任总指挥苏罗维金和陆军总司令萨柳科夫、俄军副总参谋长阿列克谢·金一起,担任格拉西莫夫的副手。
当地时间2022年12月21日,俄罗斯莫斯科,俄罗斯武装部队总参谋长格拉西莫夫在莫斯科国防控制中心出席俄罗斯国防部委员会扩大会议。俄罗斯国防部2023年1月11日表示,俄罗斯再次更换了其对乌克兰开展特别军事行动区域联合部队总指挥,由俄武装力量总参谋长格拉西莫夫出任。
俄军发起“特别军事行动”已近一年时间。行动最初的8个月没有明确统一的指挥官,直到2022年10月,航空航天部队总司令苏罗维金出任第一任总指挥。
如今,“特别军事行动”首次正式换帅,指挥团队“一正三副”四位上将的更高规格配置,让“战争研究所”等西方分析机构将此视为莫斯科方面的重大转变,认为这可能预示着更大规模的进攻将在2023年冬春之交到来。
另一些分析注意到,即使在“特别军事行动”开始后,格拉西莫夫领导的俄军总参谋部也始终与美国军方保持沟通渠道的通畅。相比前任总指挥苏罗维金,格拉西莫夫并非以一线指挥能力著称,而是更擅长战略决策、国防建设和防务外交。
战事升级,还是战略回调?
“特别军事行动”为何换帅?1月12日,俄总统发言人佩斯科夫表示,格拉西莫夫上任“与‘特别军事行动’更广泛的目标有关”。此前一天,俄罗斯国防部解释道,新任总指挥需要处理各军兵种及各军事部门之间的密切协调,提高这些协同工作的效率。
如何加强跨军兵种、跨部门的协调,在战事长期僵持的新背景下实现“特别军事行动”的基本目标——控制整个顿巴斯地区,是俄罗斯军方面临的难题。军事层面上,俄罗斯国防部主办军事刊物2022年下半年以来已多次刊登论文,检讨前线军兵种协同不力,进行火力覆盖时对无人机和电子侦察的使用落后。
西方分析则多注意到俄罗斯军改后组建的“合成集团军”因采取重火力配置,后勤保障难以跟进,前方深入50公里就可能面临补给供应中断。随着乌军作战经验和火力配置不断提升,俄军重复原有进攻方式已难实现战场突破。
苏罗维金2022年10月走马上任总指挥,本是为了打破这一僵局。他在叙利亚战场上即以善于协同多兵种作战著称。西方媒体称,俄军电子战部队逐渐上升为合成集团军中与装甲兵、炮兵并列的一大分支,就和苏罗维金的建议有关。自叙利亚归来后,苏罗维金出任俄军航空航天部队总司令,负责组建的是空军、防空军、火箭军及太空军等多军兵种合成的新部队,这也符合“综合战争”的需要。
通过重启对基辅等乌克兰后方城市的大规模空袭、加强无人机打击,苏罗维金确实为俄乌战场带来了他的“叙利亚经验”,但他无法解决战略层面上的协调问题,比如对武器供应和使用的调整。
2022年9月以来,俄罗斯总统普京多次就此做出新决策,重组军工联合体,并立法保障军工企业的生产和上下游供应。但到12月,普京仍对坦言,军备问题“远没有完全解决”,自己几乎每天都要讨论军队供应问题。
这正需要格拉西莫夫的经验。格拉西莫夫虽然参加过第二次车臣战争,协调过俄军在叙利亚行动,并被乌克兰军方指责是2014年顿巴斯内战的幕后指挥官,但他最为外界熟知的成绩,是主持俄军现代化改革。2012年,原本主持改革大计的俄罗斯国防部长谢尔久科夫下台,绍伊古、格拉西莫夫分别履新防长和总参谋长,就此开启延续至今的俄罗斯军改“绍伊古时期”。
不过,也有分析认为,格拉西莫夫上任其实意味着俄军的战略“回调”。英国国防部和“战争研究所”都推测,“换帅”是承认当前的战局未能达到俄罗斯此前的目标。
格拉西莫夫上任之际,正逢俄乌双方热炒“索莱达尔之战”。索莱达尔位于乌军控制的顿涅茨克州东北重镇巴赫穆特北部约10公里处。截至1月13日,俄方消息称俄军已基本控制该镇。乌克兰顿涅茨克州长基里连科予以否认,但承认巷战争夺正在发生,小镇80%的建筑已被摧毁。
自2022年冬季以来,虽然在远程交锋上互有胜负,俄乌双方在地面战场的正面交手都少有建树。如今,无论索莱达尔是否易手,都只是俄乌双方在巴赫穆特周边展开的一系列村镇争夺的一个局部。9月到10月间,俄军就曾宣布占领类似索莱达尔的多个巴赫穆特周边村镇,但并未就此改变巴赫穆特的僵局。
从渲染“顿巴斯决战”,到聚焦巴赫穆特、伊久姆等顿巴斯北线战场,再到强调“巴赫穆特决战”,如今缩小到“索莱达尔之战”,双方宣传上的变化却与“战事升级”并不吻合。
一些分析因而认为,如果说对苏罗维金的任命是对于“速战速决”的最后一次努力,是迎合俄罗斯国内强硬派的声音;那么任命并不以一线指挥闻名、备受强硬派质疑的格拉西莫夫代替苏罗维金,似乎意味着俄军已经承认将在顿巴斯与乌军长期消耗。
对于外界的猜测,俄罗斯国际事务委员会总干事科尔图诺夫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近期俄军的战略处于调整中。“最初,俄罗斯认为‘特别军事行动’会很快结束,没有认识到乌克兰军队和乌克兰社会惊人的韧性,也没有意识到西方世界会如此深度地介入。”科尔图诺夫说,“现在,人们开始思考如何调整决策,有效地应对这场长期战争。”
走向“打打谈谈”的机会?
就在俄乌双方激战索莱达尔的同时,2023年1月11日,俄罗斯人权专员莫斯卡尔科娃和乌克兰议会人权事务专员卢比内茨在土耳其安卡拉举行会晤,就交换新一批战俘达成协议。会见两国代表时,“东道主”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进一步提出,可以重启有关人道走廊的谈判。但据塔斯社报道,双方在会晤中并未谈论该话题。
随着“长期战争”展开,战场之外的接触对话成为双方都难以回避的问题。乌克兰专员卢比内茨1月12日透露,本次土耳其之行中,越来越多的声音提到,需要将这些敌对方之间的谈判对话机制化、法律化,这也有利于双方之后更高效地进行换俘工作。
一些西方媒体认为,自2022年2月“特别军事行动”开始以来,在俄罗斯方面负责决策这类事务的军方领导者正是格拉西莫夫。过去,他曾多次赴叙利亚协调俄军参加叙利亚军事行动的防务外交工作。2022年5月,格拉西莫夫曾应美方要求,与美国参联会主席米利讨论俄乌局势。公开报道显示,俄军总参谋部和美国参联会之间的沟通渠道直到2022年底仍保持通畅。
“(美俄之间)更多的沟通是在非公开的情况下进行的。可以肯定的是,五角大楼和俄军总参谋部之间不时会有联系,俄罗斯外交部和美国国务院之间也有交流。”科尔图诺夫说,“这些沟通不是太多,但至少目前我们仍拥有一轨和二轨的沟通渠道。”
科尔图诺夫强调,这并不意味着俄乌战局在短期内有望走向“打打谈谈”,但可能的是,双方就一些人道事务话题重启常规对话,这将改善糟糕的人道环境。2022年10月苏罗维金上任总指挥后,对乌克兰城市及能源设施进行反复大规模轰炸,造成乌克兰民用设施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经常性断水、断电。未来,双方能否在土耳其等“第三方”调停下就“不攻击关键民用目标”等达成新的协议,值得关注。
科尔图诺夫亦指出,“特别军事行动”总指挥固然是一位负责整个行动的“专业军事领导者”,但在具体选人上“取决于具体的权力平衡及领导层内部的力量关系”。如今,在格拉西莫夫之下有三位副手,外界预计苏罗维金可能继续分管远程打击、无人机作战等工作,陆军总司令萨柳科夫负责指挥地面部队,副总参谋长阿列克谢·金则可能协助格拉西莫夫处理后勤、交通、装备及人道接触等事务。
现在就断言格拉西莫夫履新会给战局带来何种变化,为时尚早。因而,外界仍在关注俄军指挥机构及兵力部署的下一步调整。1月11日,有消息传出曾在“特别军事行动”前期负责指挥地面作战、10月后疑似被免职的原俄军中央军区司令拉平上将已“复出”。此前,拉平和格拉西莫夫一样,都遭到俄罗斯国内强硬派的批评。
对于拉平是否“复出”,俄罗斯总统发言人佩斯科夫表示,俄方的相关法令“有公开的,也有秘密的”,而就拉平的职务调整,“在公平的法令中,没有看到”。
:曹然